构建红色叙事新突破

—— 长篇小说《特别党产》简评

尘清（淮安）

魏嘉陵先生的长篇小说《特别党产》是中国现代红色叙事的新突破。之所以这样概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阅读感受。

第一，这部小说具有重要的文本价值。以新四军的辉煌历史和成长发展的故事作为题材的红色故事很多，但涉及后勤生产与保障的题材很少，讲述隐蔽战线后勤保障和斗争的题材更是鲜见。大家都知道，皖南事变之后，党中央决定在苏北恢复重建新四军军部。新四军在苏中苏北皖北的狭窄空间里，在日伪顽的重重围困之中能够不断发展壮大，从重建军部之初的九万余人发展到后来的七个师几十万人马，成为抗日斗争和解放战争的核心力量。

一支规模庞大的野战部队，在没有战略纵深，没有后方支援的困难局面下如何生存与发展，其巨量的后勤物资保障和部队的特殊需求从哪里来？除了苏北人民群众的全力支持外，《特别党产》为我们呈现了另一个鲜为人知的重要史实，就是开展隐秘战线的部队后勤生产和物资保障。关于隐秘战线斗争的历史题材，过去讲述的大多是情报争夺与反敌特斗争的故事，而反映军需及物资保障方面隐秘斗争题材的红色历史故事比较零散，长篇叙事更是少见。而《特别党产》的面世，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个空白。

魏嘉陵先生出身于建国之初，是听着新四军和华东野战军的故事长大的一代人。新四军以及后来的华东野战军战斗历程和老区人民与子弟兵血肉相连的故事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这些故事有电影《南征北战》、《东进序曲》、《黄桥决战》以及小说《红日》等等。这些故事也是他日后成长与奋斗的动力。参加工作后，他当过基层干部、县区的党政领导，有机会了解更多关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与新四军患难与共、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前赴后继、流血奋斗的历史故事。通过多年的资料搜集，研读苏北地区革命斗争史，走访老区人民群众，他在历史的尘烟中发现了更多翔实和精彩的事件和故事，获得了更多重要的未为人知的历史史实，他以一名党员的责任与使命，以老骥伏枥的精神，穷毕生之力写出了这部近50万字的《特别党产》，为这条隐蔽战线的英雄们树了碑，立了传。同时，这部长篇历史小说也是一位老党员老干部对党奉献的“特别党产”，其文本价值弥足珍贵。

第二，这部小说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淮阴是苏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当时沟通南北经济的重要商埠，也是近代民族工业发展的重要城市。当时淮阴市的地域包括现今的盐城、扬州、宿迁、连云港的很大部分，西至苏皖边界，东至黄海之滨，南至扬州，北至苏鲁交界。这样一块广大的地域，也是当时华东地区敌伪顽和新四军多方力量交织和争斗的主要舞台。

《特别党产》以新四军后勤部门在敌占区开展隐蔽战线的后勤保障和对敌斗争为主线，围绕新四军在发展壮大过程中的后勤物资和资金保障展开叙事，小说精心挑选了三个重大事件展开故事情节：一个是扩军后新战士六千套过冬军服的生产；一个是支持中央苏区的五万大洋经费筹措；再一个是彭雪枫将军的第四师组建骑兵团的经费保障。这三个重大事件都是新四军发展过程中有史可资的真实事件。在没有战略后方保障，没有地方政权支持的情况下，每一件都是十分艰巨的任务。由此衍生的组织、策划、秘密经营、隐蔽生产乃至对敌斗争，流血牺牲等等一系列故事在淮阴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演，符合当时的历史实际。

淮阴又是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的故乡，新四军遭遇国民党反动派发动的皖南事变受到重大损失时，周恩来总理正坚持在对敌斗争的第一线，他代表共产党人在重庆和国民党反动集团展开面对面的斗争。他在新华日报上发表了“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的战斗檄文，严厉谴责蒋介石反动集团的卑鄙无耻和背信弃义。家乡人民十分担心周恩来总理的安危，同时也被他那大无畏精神所感动和激励，他们在十分困难的条件下全力支持新四军的发展壮大，积极开展敌后武装斗争。小说中描写的运河抗日游击队、洪泽湖侠女游击队成长和战斗的故事以及遍布苏北地区的敌后武装、地下组织、秘密交通联络站等，都是当时淮阴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开展革命斗争的实际，是历史尘烟历史风云的文本再现。小说如实地记录和讲述了发生在淮阴地区的这段革命斗争史，从而为这部现实主义题材的长篇巨著奠定了重要的史料价值。

第三，这部小说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一部长篇小说的面世和引发的关注与轰动，除了故事题材本身的现实意义，就是它的艺术价值。魏嘉陵先生的长篇小说《特别党产》的艺术价值大致在于两个方面。

一是成功塑造了系列普通群众的英雄形象。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陈大龙、罗亚男、芦花、陈三姑、过叔双等主要人物次第登场。循着作者的讲述，一个个性格鲜明的形象跃然纸上，将读者代入那段艰苦卓绝的斗争现场，并被主人翁的精神、气质所感动。陈大龙的果敢、机智和忠诚；罗亚男的爽直、豪放和英勇以及她对爱情的忠贞；芦花的朴实、耿直和无畏；陈三姑的正义、执着和党性以及她博大的母爱情怀；过叔双的爱国、无私和默默奉献……一群丰满的人物形象逐一从文字中走出来，呈现在读者面前。作者以饱满的热情细致刻画了一群普通人民群众的英雄形象，讴歌他们的事迹和奉献精神并和故事中的人物同悲同喜同苦同乐，从而把那段特定历史时期淮阴人民革命精神的典型和形象代表奉献给了读者和当代。这是这部作品艺术价值的主要成就。

二是故事讲述生动感人。小说重点讲述了陈三姑、陈大龙、罗亚男一家三口先后以不同身份参与了“特别党产”的经营和保护的斗争过程。其人物关系设置颇具匝心。陈大龙是新四军供给部特务连连长，特別党产经营小分队队长；罗亚男是运河抗日游击队队长，陈大龙的未婚妻；陈三姑是党的地方支部负责人。三个工作、战斗在不同环境不同岗位的亲人，因为特别党产的使命而走到一起，亲情加革命情是这个家庭的主要特征。而小说中陈三姑和亲生女儿、后来成为日本特务过高颜的母女关系；进步民族资本家过叔双与养女过高颜的养父女关系；新四军战士陈大龙与日本特务过高颜的兄妹关系；过叔双与日本特高科头目荒岛的故友关系；过高颜与荒岛的师生关系。这些综错复杂的人物关系先后出现在故事里，使故事情节山重水复，悬念丛生，扣人心弦。

这也是长篇叙事艺术手法的必要考量和必备能力。

小说中的几次战斗场景的没置和讲述精彩、激烈、写实，具有鲜明的地域环境特征。如发生在洪泽湖上的穆墩岛战斗，老鳖寨战斗，既有故事性也有戏剧性。发生在花果山地域转移党产的战斗惊险、残酷、悲壮。这是当时特殊环境下对敌斗争的真实写照，没有当下一些抗日剧的浮夸与神话。在敌我力量悬殊的背景下和凶恶的敌人斗争，没有天神下凡，没有盖世英雄，只有战斗精神和奋不顾身，只有流血牺牲和忠贞不渝。这些战斗故事和人物结合起来，每一个都是上好的影视题材，期待影视艺术家们慧眼识珠。

小说对反面人物的刻画和交待也比较真实。如胡道家的汪伪嘴脸，荒岛的阴险狡诈，麻宫的残暴毒辣。这些都符合特定人物的本质特征，也是故事的真实性和现实存在真实性有机结合的艺术呈现。

客观的说，《特别党产》这部长篇小说在语言打磨和文本规范方面尚有不足，在个别情节设置上也显牵强。如对何三姑最后归宿的交待略显夸张和生涩，有节外生枝之嫌。最后一节“九龙发威”亦有续貂之感。

这些微瑕，并不影响小说文本的艺术光华。

管见，与嘉陵先生商。

编辑：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