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宧藏书在淮安

程晋芳(1718-1784)，初名廷璜，字鱼门，号戢（jí）园，是清代乾隆时期的著名藏书家，有藏书室名“桂宧（yí）”，生平聚书五万卷，有三万多册藏于桂宧。他以书会友，招致方闻积学之士，著名金石学家吴玉搢、诗人袁枚、小说家吴敬梓、画家边寿民、盐运御使卢雅雨等均曾造访过“桂宧”。程晋芳自己也研经问史，手披口诵，日夜搜讨，‘涉浅见幽深，识大略丛脞”，凡经史子集，天星地志、虫鱼考据俱问究，而尤长于诗古文。著有《勉行堂诗文集》30卷、《周易知旨编》30卷、《尚书今文释义》40卷、《春秋左传翼疏》32卷等书。乾隆皇帝二十八年南巡，闻其诗名，召试行在，赋《江汉朝宗》，拔为第一，赐中书舍人。乾隆三十六年以二甲二十四名成进士，官吏部主事。不久授翰林院编修，任《四库》纂修官和《总目》协勘官。他在纂修《四库全书》期间，献出桂宧藏书多种，《四库全书总目》中所注‘编修程晋芳家藏本”，就有350种。因此，前人对他有“论一时藏书者莫不首屈一指”的说法。

程晋方藏书室“桂宧”坐落在何处?由于清代一些史籍方志对程晋芳的里贯记载不一致，因而产生了多种歧见，有说在歙县，有说在扬州，而实际上是在今淮安河下镇。

翁方纲《翰林院编修程君晋芳墓志铭》:“君之高祖自歙迁扬以盐筴起家”，已指明程晋芳的祖籍在安徽歙县和扬州。所以程晋芳在著作中自署为“歙人”，也有人称他籍贯是扬州人，但程晋芳出生于淮安河下。淮安地处盐区，自明及清，淮安河下镇设立了盐运分司、批验盐引所等机构，吸引了大批徽州盐商来此落籍。尤其是歙县岑山渡程氏有不少人为业盐迁居到这里。据程晋芳《兄溉堂墓志铭》载:程氏‘世为歙之岑山渡人，高祖量人公自歙迁扬，祖文阶公自扬迁淮。”他在《一咏轩诗草序》中说:“余生长在淮之山阳，二十岁后与淮老宿往还渐密。”又云:“余未服官以前，居淮四十五年。”“山阳”即今之淮安区，河下古镇位于山阳县城西北古运河畔，今淮安河下镇石板街中，有一条“干鱼巷”，巷子的西头就是程晋芳旧居所在地，见载于《淮安河下志》卷五。自程晋方任四库馆臣后，人们把他的第宅称为“太史第”，所以“干鱼巷”一度被命名“太史第巷”，“桂宧”就坐落在这里。

程晋芳的桂宧藏书是以祖上流传下来的书籍为基础，他在《桂宧藏书序》中说:“余年十三四岁即好求异书，家所故藏凡五千六百余卷，有室在东偏，上下楼六间，庭前杂栽桂树，名之曰桂宧，四方文士来者，觞咏其中，得一书则置楼中，题识装潢，怡然得意。”程晋芳将藏书楼正式取名为“桂宧”是在乾隆十七年(壬申1752)，他把这一年的诗作编为《桂宧集》，收在《勉行堂诗集》卷之六，前有小序云:“余书屋前，频年种桂，淮浦地寒，萎者屡矣。昨岁复种二株于庭之东偏，春夏之交枝叶菠茂，及秋蓬蓬作蕊。考《尔雅》，室东北隅谓之宧，而桂适在焉。因颜曰桂宧，且以编集。”此时，程氏藏书已有三万余卷，故要为藏书楼正式取名。《序》中有“淮浦地寒”句，因淮安境内河湖港汉较多，古人常把“淮安”称为“淮浦”，这里的气候偏寒，南方的树种不易成活也是实情。由此我们可以考订‘桂宧”当在淮安无疑。在“桂宧”的北面另有一室，程晋芳专置经史于其中，每月朔望日，他都要对着这些书进行揖拜，以示他对经史书籍的虔诚，所以他名其室为“拜书亭”。

由于程晋芳弃商从文，罄资购书，疏财交友，家道逐渐衰落，袁枚称他“性喜泛施，有求必应。己囊已竭，乞诸其邻，久之，逋负山积。”乾隆二十八年(癸未1763)程晋芳的“桂宧”“拜书亭”等房产因一场经济官司为讼家所得。“苇间雁户容鸥占，花底蜂衙任蝶过。”程晋芳只有通过写诗来表述“剧惭营构辛勤意，回首当年泪雨横”的心情。也就在这一年他离开家乡到了京城出任中书舍人。临行时他将大部分藏书寄存在戚友家。在《四库全书》开馆时期，他考虑到寄存在戚友家的藏书不易保存，于是他专程回乡挑出大量世所罕见的珍本秘籍献至朝廷，其中有183种书籍共332卷被用作为辑编《四库全书》的底本。另有167种书籍被作为存目编入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乾隆三十七年(壬辰1772)，程晋芳依据家藏旧目和在京城节衣缩食购置的一万五千多卷书，编定了《桂宧藏书目》二卷，他虽然还是冠以“桂宧”名称，但是他在《书目序》中却说:“回顾江南，家无一椽片瓦，故书之寄在戚友家者，知能完整如旧否?”。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果然到了乾隆三十九年(l774)，因淮河水泛滥，殃及程氏藏书，他在诗文中痛惜地写道:“自甲午秋水，故册沦于淮。凡十六纱橱，痛绝泥沙埋。”桂宧藏书由此而湮没。程晋芳晚年为贫病所困。迫于生计，他以书抵债，随身书也逐渐散去。乾隆四十九年(l783)冬，他赴陕西入巡抚毕秋帆幕下，由于年迈体弱，旅途劳顿，至署一月即病故。一代经史大家、著名诗人、藏书家竟客殁他乡，时人多为惋惜。

程晋芳祖籍虽在歙县和扬州，但从他诗文作品中看，似乎他从来没有到过歙县。他虽然曾寓居扬州，是因为他的哥哥程志铨“复自淮迁于扬”的缘故，扬州又有不少族人在那里定居。因此，有人误认为程晋芳亦落籍扬州，并写进了地方志。而实际上淮安河下才是他真正的籍居之所，程晋芳在淮安生活了45年，他一生中有三分之二多的时间是在家乡度过的，我们应称他为山阳人、楚州人、或淮安人。他的藏书楼‘桂宧”建在家乡，其前期藏书活动主要是发生在淮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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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张翔.程晋芳及其桂宧藏书[J]晋图学刊，2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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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觐宸原辑，程业勤增订.淮安河下志[c].淮安区图书馆藏抄本

5、王振中.明清徽商与淮扬社会变迁[M].三联书店，1996

6、翁方纲.翰林院编修程晋芳墓志铭[J].《清碑传合集》[C〕.上海书店，1988

7、袁枚.翰林院编修鱼门墓志铭[J].《清碑传合集》〔C〕.上海书店，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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